她说得极其自然,极其平静,乔治听了也犯了踌躇。
乔治还是说道:“反正都一样,在这种情况下,我们就不能接受这笔遗产。接受了,后果不堪设想。人人都要信以为真,人人都要说长道短,拿我当成笑柄。我那些同事本来就嫉妒得要命,有机会就要攻击我。我比谁都得更珍惜自己的名誉,更爱护自己的声望。这个人,在流言蜚语中,已经被人说成是我妻子的情夫,我就不可能同意,也不可能允许我妻子接受此人这样性质的遗赠。这种事,弗雷吉埃可能容忍,他是他,可我不行。”
玛德莱娜就和颜悦色地说:“好啊!亲爱的,那就算了,我们不接受,口袋里无非少了一百万嘛,不过如此。”
乔治一直走来走去,开始把头脑里想的高声讲出来,不直接对妻子,但其实是讲给她听的:“好啊!对……一百万……只好认了……他立遗嘱的时候,却没有明白,他在分寸上犯了多大错误,居然忘了常理!他居然没有想到,他要把我置于何等荒谬而可笑的境地……生活中无不存在分寸的问题……他应当留给我半数,那么问题就全解决了。”
他坐下来,跷起二郎腿,开始捻弄小胡子梢儿。每当烦闷、不安或者费力思考时,他往往做出这种动作。
玛德莱娜拿起不时绣上几针的绒绣,一边挑选绒线,一边说道:“我嘛,只有闭嘴的份。什么事儿都得由你考虑。”